在翠屏区菜坝镇，有一个村子在当地小有名气，不仅因为该村的水稻、小麦、玉米历年来均获高产，也不仅是因为该村因所产鹅蛋柑皮薄汁多味甜，获得了全国农业模范单位称号，而是因为该村有一奇石，其形状像一匹卧马，人称“石马”，而该村也以“石马”命名。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该村的传闻中，该石马居然与唐朝京兆尹黎干还有联系。

石马村的石马

近日，记者与中国楹联学会研究员陈开益，宜宾中山书画院院长马道荣、副院长李定奎以及翠屏区政协文史委的工作人员一道，前往石马村寻找石马及其背后所隐藏的故事。

石马：唐代皇帝所赐？

寻找石马的过程并不算困难，在随行人员的带领下，在石马村一黄姓居民屋前，石马正静静地横卧在那里。

据该屋主人介绍，石马原本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屋后的甘蔗林里，前几年因为家里要修新房，怕对石马造成损害，特地找人把他“请”到屋前来的。记者看到，该石马长约2米，髙约1.5米，马颈长0.5米，已无马头，但能明显看出其面朝南岸方向。因为年月的侵蚀，石马“全身”都已被青苔覆盖，仅剩大概轮廓。当地传说，石马原本一对，均通灵性，一只在此，另一只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顺着岷江河流去南岸偷吃农民所种青苗，被神灵发现，神灵一怒之下，将其砸毁，这只石马因怀念之情，故而面朝南岸。

居民指认此土堆为黎干墓

随行人员介绍，因为此座石马，当地许多地方的命名都与其有关。如离石马300米左右一条汇入岷江的溪沟，就叫石马溪，溪上曾有一嘉庆年间重建的土筑石桥，人称“金马桥”。1967年，兴建宜飞公路，在石马溪上新建一石拱公路桥，人们称之为“石马桥”。未修公路前，附近有一斜坡，人们也称之为 “石马坡”。

该屋主人告诉记者，石马年代久远，据说是唐代皇帝赐给一名名叫黎干的唐代大官陵墓前的石刻遗存，该墓就在屋后。在他的指引下，记者在其屋后找到了一个小土堆，土堆上已长满竹子，几乎难见其面貌，但仍能大致看出土堆下藏有较为大块的青石，但在土堆旁边，记者也发现了一块长满青苔，刻有花纹的条石，疑是从土堆中所掉落。主人说，家里老人在世时曾告诉他，他们居住在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这座陵墓。黎干：两任京兆尹

黎干何许人也？清嘉庆《宜宾县志》记载：“黎干，戎州人，善经纬，喜谈辨。明皇时待诏翰林，擢谏议大夫，迁京兆尹（即京城所在的地方官，类似于现北京市市长）。

在历史上，对于京兆尹这个官职有一个专门的说法：“五日京兆”，意思是说，在这个位置上当官一般都不会长久，可黎干却两任这个官职，这种情况在唐代非常少有，这就颇有点传奇意味了。

据作家丁力先生所著《形形色色尹京者——唐朝的京兆尹们》中关于黎干的记载，也大致如此：黎干，戎州人(今四川宜宾)，大约生于唐代中叶。新、旧唐书虽均有其传，但其中对于黎干的家世却未提及。据载，黎干，字贞固。祖籍寿春，居住地为戎州。其七代祖为魏东平将军，封“寿春侯”，高祖为隋戎州刺史。黎干被封为“寿春公”是源于他的郡望。

黎干学识渊博，尤其擅长古代星纬之学，善观天文，长于词令，能言善辩。黎干走向仕途，不是通过科举考试，而是凭借其擅长的星纬数术。唐玄宗时，黎干进入翰林院，为待诏翰林，累官至谏议大夫。不久升调为京兆尹。

 黎干首任京兆尹期间以严肃著称，敢于整治，治理京兆颇见成效。值得一提的有这样一件事：代宗永泰元年，京兆少尹黎干首任京兆尹，但与前任相比，黎干身上多了一项兼职───木炭使。木炭使的职责是负责京师的薪炭供应。当时长安人口有近百万，禁军驻军也为数众多，再加上皇宫中的巨大消耗，京师长安每年所需的薪炭数量很大。虽然长安之南秦岭上的树木被砍伐已经是难以数计了，但薪炭短缺的状况仍时有发生，遇上阴雨天气则更加突出。黎干认为，城南终南山上有的是树木，造成薪柴短缺的主要原因是运力不足。为此，他计划开一条新渠，从南山峪口直达长安城中，渠成之后，使南山的薪柴可由水路运抵城中。解决了长安居民的生活难题。（注：这段历史，似乎与白居易的名篇《卖炭翁》有极大关联。）

大历二年（公元767年），黎干调任刑部侍郎。大历五年（公元770年），鱼朝恩（当时著名的擅权宦官）被皇帝缢杀，黎干被定为鱼朝恩的同党贬为桂州刺史。赴任途中行至江陵时，黎干因母亲去世，回家守丧。除了是鱼朝恩一党外，黎干此番被贬的原因还在于同元载（当朝很有权势的官僚）交恶。黎干任京兆尹时在很多事情上和元载的意见相左，元载对此极为不满，元载的密友王缙就曾当面指责黎干说：你来自南方，在京城没有什么势力，根本就不了解朝廷内部的事情。唐代宗依靠元载除掉鱼朝恩，却导致元载坐大。这样看来，黎干得罪了元载，即便不是鱼朝恩一党也难逃一劫。大历八年五月，元载的势力受挫，朝廷稍肃。此时，京兆尹这一职务空缺，九月，桂州刺史黎干重新被任命为京兆尹。大历九年初，黎干正式走马上任。黎干上任不久，京兆地区便遭遇干旱。天不下雨，当时没有办法，只能祈求。京兆尹黎干便在朱雀街上求雨。他建造了一条土龙，召集来城里所有的巫师，舞于建土龙的地方，黎干甚至比巫师们舞得更卖力。围观的人无不又惊又笑。可是这样弄了整整一个月，也没下雨，于是又祈祷于文宣王庙。代宗听说后说道：“祈祷的时间够长了。 ”于是下令毁掉土龙，停止求雨，节用膳食，听从天命。颇具喜剧性的是，这样做了，反倒甘雨足降。

但仅从工作能力上讲，黎干是很能干的。

唐大历十四年 （公元779年）五月，唐代宗李豫病故，三天之后，唐德宗李适即皇帝位，黎干先被贬谪，紧接着又被赐死。黎干被赐死的主要原因是牵扯到一笔旧帐。有传言说大历年间黎干曾经劝说唐代宗册立独孤贵妃为皇后，立独孤贵妃的亲生子为太子。这就威胁到当时的太子李适的地位，如今李适当了皇帝，肯定就要算旧帐了。至于《旧唐书》本传中说黎干第二次担任京兆尹之后“自以为得志，无心为理。贪暴益甚，徇于财色……挟左道，结中贵，以希主恩。……时中官刘忠翼宠任方盛，干结之素厚，尝通其奸谋。”极可能是一种外因。

黎干于公元779年被赐死，葬于宜宾市郊外十里地之石马溪。数年之后，曾经在他手下任职的著名诗人韦应物路过长安城黎干当年居住的地方，睹景生情，写下了《至开化里寿春公故宅》一诗：“宁知府中吏，故宅一徘徊。历阶存往敬，瞻位泣余哀。废井没荒草，阴牑生绿苔。门前车马散，非复昔时来。”诗中感慨世事巨变，人事已非，故宅已废。半是怀念，半是伤感。

作者：黎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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